本地创作小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悔

    罗定市文化馆  陈玲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时间：当代

地点：某地人烟荒凉的一个小吃店

人物：女人、男人

【幕启。简单的一家小吃店，一张四方桌，四张塑料凳。傍边的货架摆放着几包龙凤牌香烟

【男人背着旅行包上

男人：（放下包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）有人吗？

【女人带着大口罩上，脸上只露出眼睛，一见到男人，女人顿时愣住了

女人：（喃喃地）大哥······

男人：有水吗？

女人：有···有···（转身从热水瓶中倒了杯开水放到桌子上）

【男人一口气喝掉，长长地叹了口气】

【女人在傍边，目不转睛看着男人，眼中似有泪花】

男人：这有什么吃的？

【女人像是没听到，呆呆的看着男人

男人：（看了女人一眼，大声地）问你呢，有什么吃的？

女人：（猛然惊醒）啊？有，炸酱牛肉面！

男人：炸酱牛肉面？给我来一碗，要辣酱，还有····

女人：（接上）多放点牛肉。

[男人愣住了，直直盯着女人

女人：（掩饰地）你等着，我去做。（快步下）

【男人盯着女人的背影看了好一会，转身打量起这个小店，拿起货架的香烟，若有所思】

女人：（捧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放桌上）大哥，你要的牛肉面。

【男人顾不上热，吃了一口，顿时停住，看着女人

女人：（小心翼翼地）不合口味？

男人：（摇头，捧起碗狼吞虎咽，放下碗）好吃！好久没吃到这个味道了。

女人：那···再来一碗？

男人：不用。（盯着女人）哎，你为什么要带着大口罩？

女人：（楞了一下）我······脸上过敏，长了疙瘩。

男人：这店是你开的？

女人：对。

男人：这个地方人烟荒凉，没什么人来往，你怎么在这里开店？

女人：（苦笑）这大概就是命数吧。

男人：命数？有意思！人这一辈子啊，斗天斗地斗不过命数！

女人：谁说不是呢！

男人：老板呢？

女人：这里就我一个人！

男人：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，你一个人不害怕？

女人：从这条路进去不远就是监狱了，里面有警察，怕什么？

男人：对啊，这里进出就一条路，来往的除了警察就是······哎，要是有人从监狱逃出来，你一个女的，麻烦就大了。

女人：我在这里4年了，没遇到这种事！

男人：也是，进去了就没这个机会。那个，帮我拿包烟过来······

【女人随即递过一包烟】

男人：（拿过烟）龙凤香烟？我就是奇怪，你货架上都只有这个牌子的烟？（点烟）

女人：对，我就卖这种烟！（在男人对面坐下来）

男人：为什么？

女人：喜欢！（岔开话题）大哥，你是······从里面处理的吧？

男人：（脸沉了下来）你怎么这样问？

女人：从里面出来的人吃东西都像你刚才那样······

男人：（楞了一下）你观察得够仔细的。

女人：呆了几年？

男人：（沉默，不情愿地）5年！

女人：什么原因进去的？

男人：（猛地站起来，用力扔掉烟头）你······问那么多干嘛？关你什么事？

女人：（吓得低下头）大哥，不好意思！不想说就算了。

男人：（一屁股坐下来，重新点了一支烟）其实，也没啥不好说的；就是······错手，伤了人！

女人：那人，惹你了？

男人：（吐了一口烟）那个混蛋，把我的家，毁了！

女人：（低声问）毁了你的家？

男人：对。（沉默了一会）这事憋在我心里5年了，我谁也没提过，今天跟你有缘，也不怕跟你说。我跟我老婆本来过得好好的，那个二流子贪图我老婆漂亮，趁我外出谈生意，勾引她······害得我老婆要跟我离婚，我一个大男人丢不起这个脸，就把他打了个半残······

女人：（紧张地）就这样？

男人：我，还毁了我老婆的脸，拿刀在她脸上划了2刀······

【女人猛地捂住脸，转过头低泣

女人：你，恨她吧？

男人：说不恨那是假的！要不是她，我会进去吗？

女人：（倒吸一口气，喃喃地）她也是罪有应得！

男人：（突然爆发）不许你这样说她！

女人：（愕然）为什么？

男人：（抱着头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，隔了好一会，抬起头）唉！我进去之后，想了很久才明白。我娶她回来后把她一个人扔家里，只顾着做生意，一年里头有大半年不在家，她一个外地人，25岁嫁给我，人生地不熟，那个二流子又死死缠着她······我不是说她一定要做这种事，可最大的责任在我啊！如果我能够多关心她······

女人：（哭得泣不成声）那你，现在······还恨她吗？

男人：（回忆）开庭那天，她脸上还包着厚厚的白纱布，跪在法官面前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，恳求法官对我从轻处罚，我就后悔了！她才25岁，毁了容，以后怎么过啊？我也是个混蛋啊！

女人：（忍住泪水）那你现在出来了，有什么打算？

男人：去找她，跪在她面前，求她原谅我。要是她不反对，我愿意跟她过一辈子！

【女人转身长长地舒了口气，起来拿了一瓶啤酒，2只杯子，倒啤酒，递了一杯给男人】

女人：有酒有故事！大哥，我也给你讲个故事，一个我····朋友的故事，你想听吗？

男人：（拿起杯子，看着女人）你朋友？

女人：（一口气喝完啤酒，看着男人）是的，她，也有过你和你老婆同样的经历，她老公也是进了监狱。出事之后，她提出离婚，因为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丈夫······后来，她来到丈夫服刑的地方，想和丈夫见一面，诚心诚意地请求丈夫的原谅，可是，丈夫却拒绝和她见面。为了还自己的心债，她就在监狱唯一出入的必经之路开了一家小吃店，只卖一种她丈夫喜欢吃的牛肉面，只卖一种她丈夫喜欢抽的龙凤香烟，为的是，等丈夫出来见他一面，跟他说一声：对不起······

男人：（猛地放下杯子，站起来）你······

女人：（低头摘下口罩，慢慢抬头，脸上有两道狰狞的疤痕）对不起······你能······原谅我吗？

男人：（死死盯着女人）你说，你在这等了······4年？

【女人含着泪重重点头】

男人：为什么？

女人：我进去看你，你不愿见我······我就在这里陪着你，这样，我心里好受点······

男人：你真傻！

【男人和女人都看着对方，慢慢走近，紧紧拥抱在一起】

【背景音乐起

【幕落】